2)第九节 朱聪_此间的少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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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人拿去一半的版权费,剩下的不都只能喝汤了么?孙不二摇头说那就请便吧。

  朱聪的师兄柯镇恶路子很野,正好和出版社的主编他家二姨的堂兄是连襟。柯镇恶就把朱聪介绍过去了。朱聪当时还年轻,纵笔如刀恶狠狠地臭骂蒙古心怀不轨对我们大宋山河居心叵测,居然暗地里支持金国占我国土抢我市场,长久以往人种沦丧国将不国。后来这本书大热,朱聪很是发了一笔小财。而且居然还被系主任方证看见了,方证很高兴,说我们系还真有人啊,就聘请朱聪留校当讲师吧。

  朱聪留校当了讲师,他兴冲冲之余,却不知道孙不二在旁边冷眼看着他。然后朱聪就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圈子,每学期排课从来没有他的份,政府重点支持的项目从来轮不到他参与,连分配办公室他都坐离厕所最近的那一间。如此这般朱聪就只有游手好闲,而下一年的工作总结会议上孙不二就说朱聪这个学期没什么成果,这个大项目他不适合参与,让年轻人再锻炼锻炼吧。于是乎再锻炼一年,孙不二继续说这一年朱聪没在什么重点项目上有贡献嘛,还是要打打基础,这个研究中心他就不要参与了。

  锻炼着锻炼着,朱聪三十了。在寸土寸金的汴梁,他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。学校的房子自然是轮不到他这个闲散的人,租房子的开销却又让他本就可怜的薪水显得更加寒酸。朱聪最困窘的时候曾经有半年搬过七次家的壮举,只为了一间便宜点的房子。

  从春天刮风到秋天落叶到冬天下雪,朱聪有的是蹬三轮的经验。他去租借三轮的铺子里,蹬三轮的大爷都对小孙子说,看看人家大学教授就是不一样,蹬车的把式都那么正宗。

  混到这个地步,朱聪还能精悍犀利就见鬼了。他留一头蓬蓬松松似乎常年不梳的分头,穿得松松垮垮,皮鞋也是几个月不上一次油。走在街上擦皮鞋的都不敢招揽朱聪这笔生意,生怕擦亮了朱聪那双鞋,半盒鞋油就报销了。

  最可笑的是朱聪最初来学生宿舍串门的时候楼长并不认识他,觉得朱聪那个尊容和衣着,说学生太老相,说老师又没那个风度,最像汴大工地上的包工头。所以楼长拦着朱聪足足盘问了他五分钟,直到朱聪掏出证件,楼长还不信地瞅了瞅照片,疑惑地说:“你看起来比上面这个人老。”

  朱聪当时就差一头撞死在墙上了。

  原本朱聪那天晚上去是准备再和学生聊聊天的,但是令狐冲的样子让朱聪有点不放心。所以朱聪随便扯了几句就走了,本来已经准备牺牲整个晚上的梁发他们好歹是松了口气。

  出楼门的时候,朱聪看见一个人在楼门外的自行车边,手揣在裤子口袋里,缩着肩膀踱来踱去。

  令狐冲本来是拿了眼镜准备去图书馆看录像的,可是我们知道令狐冲是个穷光蛋,身上经常不揣一分钱。虽然他还有些钱在宿舍的抽屉里,可是他又不愿意再跑回去拿。别的宿舍的人大多出去自习了,令狐冲连个借钱的机会都没有。

  所以一出了宿舍的门,令狐冲就真的成了一只无家可归的野狐狸。他蹓跶来蹓跶去,被初秋的晚风吹得浑身发冷,只好微微打着哆嗦在楼门前转圈。

  楼长已经跑过来看了他好几次,关怀的问:“同学,丢自行车了?”把令狐冲烦得不行。

  “令狐冲令狐冲,”朱聪赶快上去喊他,“来,一起走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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