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)汴京风雨下西楼 第107节_汴京风雨下西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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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他就看着姨母看书。

  朝云挺着个肚子,坐在懒架儿另一侧的榻子上。偶尔翻书之间,瞧见小外甥的眼睛在往自己这儿瞥。

  朝云问他:“易哥儿,你在看什么?”

  易哥儿挥着手,指了指朝云的肚子:“姨姨,大!”

  朝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,告诉易哥儿:“这里头装着两个人呢。”

  易哥儿挠挠头:“人?”

  小孩儿是不明白什么是人的,他也许也不知道自己是人。

  看见朝云的肚子比旁的人大一些,根本也就不晓得这是怎么回事。

  若是把一个孩子,在灵智未启之时就丢进狼堆里,让他和狼群一块儿长大,他就会以为自己是一只狼。

  朝云给他解释道:“人,就是姆姆,是姨姨,是爹爹,是婆婆。”

  易哥儿笑了,又指着朝云的肚子,说道:“姨姨,姨姨,姨姨!”

  三个姨姨。一个是姨姨,另外两个“姨姨”在姨姨的肚子里呢。

  易哥儿眼睛大大的,一眨一眨,看着可爱得很。尤其坐在这儿时格外乖巧听话,一点儿都不吵闹,更让朝云心里生出喜欢。

  她道:“等姨姨把肚子里的人生出来了,姨姨带你出去玩好不好?”

  “玩?”易哥儿眨眨眼:“玩!玩!”

  这个字,他还是明白意思的。玩,就是到处乱走,从爹爹那里跑来姨姨这里。

  但朝云说的玩,并不是许易小小的脑瓜子想到的那样。

  朝云放下了话本子,专心地与许易说起了话:“姨姨教你骑马,然后带着你,一起去大漠里头玩沙子。”

  许易问:“沙子?嗯?”

  沙子是什么,姨姨?

  朝云回答他:“沙子,就是永远存在,永远都不会消逝,永远活在风里的东西。一粒粒的,铺满了整片地。”

  第119章客礼

  时岁到了深秋,吹来的风是日渐冷了下去,马行街上的贩夫走卒们身上都添了衣裳,有些透风的门面里也半掩了窗。

  林东扛着个麻布袋子,敲开了许家的门。

  看门的门房见着林东,奇怪地问道:“汉子,你来找谁?”

  林东将麻袋在门口一扔,扬了扬下巴,问:“你家三娘子,生了没?”

  门房纳闷了:“你是哪个?来找三娘子的么?报个姓名,我去通传。”

  林东踢了一脚袋子,说道:“我是来给你家三娘子送礼的。告诉她,一个姓孙的人托我给她送来了这个。”

  他丢下这麻袋,不再多留一句话便走了,门房摸不着头脑,蹲下来解开麻袋的绳,想要看看里头装了什么。

  不看不知道,一看吓一跳。

  玄天上帝,里头竟然是个活人!

  是个大抵二十来岁的大汉,面上的血肉都糊着,被人用绳子捆了一圈又一圈,还用麻布塞上了嘴巴。

  门房好大地惊吓,急匆匆找人去告诉大官人了。

  许衷恰好在府上,闻讯而来。

  麻布袋子已经被门房两个人扛进了大门里头,他们不晓得该不该解开袋子,只好让袋子里头的人接着在里面挣扎。

  许衷来了,门房又禀报道:“大官人,这人…是一个汉子送过来的,说是要送给三娘子。”

  “三娘子?那汉子还说了什么?”

  门房又道:“那汉子先是问三娘子生产了没有,然后说,这人是受一位姓孙的人之托,来送给三娘子的。可他没有自报名姓。”

  姓孙的人,送给李朝云?

  送了个大汉?还是个半死不活的大汉?

  许衷叫人把那汉子从麻布袋子里倒出来,一团血肉落在了地上。

  那人,身上就没有一块好肉,布袋一解开,便是一股枯血腐朽的臭味和汗骚味。这样的人居然还有力气挣扎,倒也是奇了。

  他蹲了下来,拔下汉子嘴里的布。

  汉子登时破口骂道:“有种的,就把我解开。绑着我打,算什么本事!”

  张嘴也是同样的一股臭味,许衷微掩住口鼻,拨开那人脸上糊在一团的发丝和烂皮,看了看他的面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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