丢给旁边的几只鸭子,我看那几只还不大的鸭子摇晃着身体，用弧形的嘴去啄早已缩进壳里的田螺,江寒站起身,用脚把田螺踩碎,鸭子便争抢着过来。后来他还是结婚了,女方是经人介绍的,她叫春兰,嫁过来时，江寒他们家也没什么聘礼，基本上是双方长辈见个面，办了场小小的略微寒酸的酒席，请了一些亲戚朋友来吃酒。

　　江寒他们家并不富有,而春兰那户人家比他们家还穷,所以她爹她娘都想要早早地把女儿嫁了。

　　那场酒席没什么油水,江寒看着她身上红色的褂子,忽然想到小时候长工六婶跟他说江寒娘亲嫁过来时，所穿的秀丽的婚服,江寒没什么感觉,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新过门的春兰。

　　???“爹——爹——”

　　如今很少人会叫江寒少年仔了,同春兰成婚之后,他就在镇上找了份生计,也亏得小时候爹凶着让他背书,认得几个字,才勉强供得起家。

　　江寒很少归家,家里全是春兰在操劳,家务农活,她生了孩子后也是这样,江寒在外做事,春兰在家。江寒的小妹后来也出嫁了,他爹好像没什么牵挂了,在春兰生完第二个孩子后,他就走了。

　　那天江寒不停地叫他,“爹啊——爹——”，他没有睁开眼睛。

　　“爹——”身后传来小声的呼唤,江寒转过身,大儿子扯着他的衣服,眼睛里闪烁着微光。

　　江寒愣了愣,然后抱起他,忽然感觉到他也是个爹,是个父亲。江寒的脾气有些不好,对春兰,对孩子免不了打骂,所以她和孩子对他自然而然有种惧怕,江寒这样一想，忽然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看过他们了。

　　在家的时候，江寒只要有一点不称心，他都免不了发脾气，可能是知道春兰不反抗,所以娶了她以后他的脾气就见长了。

　　春兰一直唯唯诺诺的,没文化，又没读过书，成天在家,身上自然没有多少钱财，所有的铜板都是江寒挣来的，是他在维持着这个家，所以很当然的，江寒觉得钱财那也是他来掌管。

　　江寒没有认真的带过孩子，这是女人的事情，娶来的春兰在当时是千千万万普通女子中的一个，而江寒也是千千万万普通男子中的一个。

　　日子就这样过去了,后来江寒的小妹去世了,他们的孩子们都长大了,都有各自的孩子了。

　　后来，春兰患了重病，躺在床榻上，江寒束手无策，请了大夫来家里，也是长叹一口气。江寒默默看着，她真的老了,他也老了。

　　身形佝偻，在人世间走了一遭，什么都没抓住。江寒早已记不清身无彩凤双飞翼的下一句是什么了,这一转眼一生就过去了。

　　江寒忽然觉得很愤怒，他幼时富有，不愁生计，家里开了药铺，他没接触过什么生意，自然觉得是清清白白，家里也从没挣些不义之财。天道如此，捉弄众生。

　　看着奄奄一息的春兰，跟了自己一辈子的女人，江寒想起以往听到的传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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